目送王寡妇离开,柳大柱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。
他揉了揉后腰,低声骂了一句:“这娘们,真是个无底洞……要不是老子底子厚,早晚得被她吸干!”
他习惯性地在屋内站起桩功,准备修炼一会,应对接下来的大战。
然而,今天却有些异常。
一股莫名的、凉飕飕的寒意,总是不由自主地从尾椎骨窜起,直冲后脑勺,让他心神难安。
“妈的。”
他暗自嘀咕:“不会是被这女人吸走太多,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?”
正疑神疑鬼间,院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王寡妇脚步匆匆地跑了回来。
“大柱,大柱!”
她喘着气,压低声音道:“你让我盯着的那个老头,就住在陈家别院那个,他……他正在宅子外头那片空地上,飞来飞去。我的老天爷,就跟戏里的神仙一样。”
“什么?飞来飞去?”
柳大柱闻言,脸色骤然一变。
他再也顾不得站桩,一把推开王寡妇。
借着夜色掩护,柳大柱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陈家别院附近。
藏身于一棵大树之后,凝神望去,只见月光之下,柳宗影手持一根木棍,正在空地上演练。
其身法如鬼魅,腾空跃起数丈,棍风呼啸,气劲激荡,一棍劈出,地上一块大石,竟被震成了粉碎,周围的草木震得簌簌作响,地面甚至留下道道深坑。
“宗师?!”
“他……他恢复了?”
柳大柱瞠目结舌,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虽然自身只是气境圆满的修为,但曾见过家族宗师出手。
柳宗影此刻展现出的威势和引动的气劲,绝非寻常灵境所能及。
这个消息太过骇人。
柳大柱一时都不敢相信。
他潜伏于此,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监视他柳宗影。
这是柳家的任务,不用出生入死,也不用漂泊闯荡,就能获得高额的报酬。
只需要盯紧一个半废的人。
这种闲差事,他十分惬意,也只盼着对方这一直废下去。
但如今,对方的修为似乎也完全恢复了?
“不行!必须立刻将此事禀告家主!”
柳大柱心头狂震,再无半点犹豫。
他立刻返回王寡妇家中,从行囊里摸出两锭十两的银子,丢到王寡妇手里:“拿着,我有急事必须立刻离开,管好你的嘴。”
不等王寡妇反应,柳大柱便迅速收拾了紧要物品,背起包袱。
身形一闪,融入了夜色之中。
就在他离去后,三道身影从王寡妇家中小院浮现。
正是陈立、鼠七和白三。
白三望着柳大柱消失的方向,又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面色平静的陈立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敬畏。
爷的修为和手段,是越来越恐怖了。
方才,他们只是静静站在那屋外,他甚至没察觉到陈立有任何动作。
屋内的柳大柱和王寡妇就仿佛中了邪一般,行为举止变得极其怪异,大吼大叫,疑神疑鬼,最后更是急匆匆地自行离开。
那场面,诡异得如同鬼上身。
若不是他早年见识过陈立的黄粱一梦之术,他刚才真要以为里面两人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。
不过,在他记忆中,陈立那黄粱一梦之术,好像中术后,并不记得前事。
今个儿,这柳大柱怎么好像跟还没醒过来一样?
“爷,我们跟上?”
白三压下心中的寒意,低声请示。
陈立微微颔首。
三人身影一晃,悄无声息地尾随他而去。
……
入夜。
一道身影急匆匆赶到清水柳家的宅邸门外。
正是日夜兼程赶回的柳大柱。
门房认得他,引他入内。
柳家老管家见他风尘仆仆,眉头一皱:“大柱?你不是在镜山盯着吗?怎的突然回来?”
柳大柱也顾不上礼数,上前压低声音:“安伯,出大事了,我必须立刻见家主,是关于那位……那位的事。”
老管家面色一凝,心知事关重大,不再多问,沉声道:“随我来,家主应在书房。”
书房内,烛火摇曳。
柳公全正对着一本账册出神,听闻敲门声,有些不悦地抬起头。
见是安伯领着本应在灵溪监视的柳大柱进来,不由得一愣:“大柱?你怎回来了?可是出了什么岔子?”
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。
柳大柱急忙禀报:“家主,那柳宗影,他的修为恐怕恢复了。”
“什么?”
柳公全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,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也浑然不觉:“你说清楚!到底怎么回事?他怎么会恢复?他怎么可能恢复!”
柳大柱连忙将见到柳宗影练武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,最后笃定道:“家主,那绝不是寻常灵境能有的威势,小的虽修为低微,但绝不会看错,他恐怕是恢复了宗师修为。”
柳公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:“若让他完全恢复过来,我家,怕是要有难了!”
他猛地看向老管家:“安伯,你立刻带上几位客卿,连夜赶往灵溪,务必确认此事真伪,要亲眼看到。”
“糊涂!”
就在安伯领命欲退之时,一个冰冷的女声自书房外响起。
房门被推开,一位身着绛紫色锦缎衣裙的美妇人迈步而入。
来人正是柳公全的妻子,出身天剑派的罗玉珍。
柳公全见到夫人,气势顿时矮了三分,忙起身道:“夫人,你怎么来了?这……不用去查探虚实?”
罗玉珍瞥了他一眼,目光扫过柳大柱和老管家,最终落在柳公全的脸上:“查探?现在派人去,打草惊蛇,让他有了防备,甚至提前躲藏起来,你待如何?”
柳公全被妻子质问得哑口无言,讷讷道:“那……那依夫人之见,该如何是好?”
罗玉珍却不答他,转而面对柳大柱,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。
她一步踏前,气机锁定:“柳大柱,抬起头来,看着我的眼睛,将你所见,原原本本,再说一遍,若有半句虚言或遗漏,休怪我家法无情。”
说话间,运转天剑秘术,剑心通明。
柳大柱瞬间只觉脑袋一片空白,空空荡荡,仿佛除了柳宗影之事,其他一样都完全记不清楚了。
他原原本本将所见细节复述一遍。
罗玉珍紧紧盯着柳大柱。
片刻之后,她眼中杀机暴涨,那凌厉的剑意几乎要透体而出。
“这老东西,命倒是硬!竟真让他寻到了恢复之法!”
她冷哼一声。
确认柳大柱并未说谎后猛地转身,对柳公全道:“还愣着做什么?立刻将附近的所有灵境客卿全部召回,要快。”
柳公全被妻子的杀气所慑,下意识应道:“是,是!我这就去办。”
但旋即又想到什么,犹豫道:“夫人,那柳宗影若真恢复,毕竟是宗师之境,是否……是否联系一下二哥那边?若能联手,更为稳妥。”
“联手?”
罗玉珍嗤笑一声,脸上满是不屑与自负:“等你们兄弟几个商议停当,黄花菜都凉了。
柳大柱能安然回来报信,足见柳宗影神识有损,其状态远未恢复至巅峰。哼!一个半残的宗师,我一人足矣,何须假手他人。”
柳公全见夫人心意已决,不敢再辩,连忙躬身:“夫人所言极是,是我虑事不周了。我这就去集结人手。”
一日时间,柳家二十五名灵境客卿便已全部集结完毕。
罗玉珍留下十三人,让他们协助长子柳元琦留守家中。
而后,率先骑上马,扬起尘土,直奔镜山而去。
柳公全连忙跟上,一众灵境客卿紧随其后。
清水县距离镜山足足三百余里。
即便快马,也需一日半的路程。
柳家一行人赶了一天路,直到天色渐暗,人马皆露疲态,
柳公全这才勒了勒缰绳,放缓速度,抬手示意队伍暂停。
一众人都是灵境修为,短时间赶路,倒也能够支撑。
但座下马匹却已吃不消,喷出的鼻息都带着白沫。
“大柱!”
柳公全皱眉喊道。
落在队伍后方的柳大柱催马上前:“家主。”
“这到哪儿了?还有多远?”
柳公全掏出水囊灌了一口。
柳大柱眯着眼四下打量,又抬头看了看四周,回道:“回家主,照这个速度,约莫还需三四个时辰就能到。
我记得,前方约十里处,有座荒庙,小的以前路过呆过,虽破败,但遮风避雨尚可,今夜不如去那里歇歇脚,人马也好恢复些气力。”
柳公全闻言,看向身旁面色冷峻的夫人罗玉珍。
罗玉珍微微颔首,只吐出一个字:“可。”
“好!今夜就去前面的破庙休整。”
柳公全下令,队伍再次动了起来,朝着柳大柱指引的方向行去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众人从官道岔入一条小路。
很快,一座荒草残垣中的破旧庙宇出现。
残破的匾额早已掉落,不知去向,只有斑驳的门框歪斜地立着。
柳家众人下马,将马匹拴在庙外,鱼贯而入。
庙内蛛网遍布,神像坍塌,只剩半截泥塑身子,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腐的气味。
庙堂中央的空地上,却意外地生着一小堆篝火。
一个穿着粗布衣衫、面容普通、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,正默默守着一口架在火上的铁锅。
锅里水汽袅袅,尚未沸腾。
苟出一个武道天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