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海阁小说 > 红楼:重生贾瑞,铁血风流 > 第296章 粉黛含羞,相约有期
  薛蝌闻言勉强道:

  “瑞大哥洞若观火,家父也是身不由己,薛家门楣,如今大半维系于此。”

  贾瑞微微摇头道:“身不由己,有时亦是选择,蝌兄弟,你薛家根基深厚,何必尽数系于一舟?

  今上锐意革新,盐政变法便是明证。

  我此番南下,身负皇命,兼领锦衣卫之职,一举一动,皆在陛下眼中。

  私下拜会藩王重臣,此等邀约,恕贾某实难从命。”

  薛蝌闻言一叹,贾瑞选择不去,他早已料到。

  而且贾瑞所说,他何尝不知,只是身不由己。

  薛蝌此时只能略带尴尬道:“既然瑞大哥不便,那我也不便勉强。

  璐王那边,我自去交待便是,总归强扭的瓜不甜,不能强人所难。”

  贾瑞见薛蝌忧虑写满脸庞,也给他个机会,推心置腹道:

  “蝌兄弟可听我一句劝,薛家若求长远,当思变局,西北流寇已起王二之乱,中原动荡恐将蔓延。

  与其在那是非之地纠缠沉浮,何不壮士断腕,及早将力量撤出?

  薛家海船商路之根基,多在东南,何不倾力于此?

  至于海禁,如今国事艰难,财源枯竭,焉知陛下不会效法前朝永乐旧事。

  纵使不开海禁,此间天高皇帝远,风浪既起,管束又能几何。”

  “海贸?开海禁?”

  薛蝌有些惊讶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

  西北中原是薛家经营百年的根基,撤出谈何容易?

  但海禁松动四字蕴含的巨大机遇,又让他心头狂跳。

  只是家族许多生意,他终究做不了主,只能苦笑道:

  “瑞大哥见识高远,蝌佩服,只是此等关乎阖族兴衰的决断,岂是我未及弱冠之人所能置喙?

  家父恐也难舍中原之利,毕竟多年经营,不可轻弃。”

  贾瑞却眼中似笑非笑道:

  “事在人为,东瀛琉球之利,远胜陆路十倍。

  蝌兄弟,男儿丈夫,当断则断,敢作敢为,岂可效楚囚之叹,为人傀儡?

  这话我也不多说,只是机缘,日后你若有心,可与我多通声气,未必不能成事。”

  薛蝌愈发感佩,忙道:“瑞大哥如此提点,小弟感激不尽,必当谨记于心。”

  两人又略谈几句,贾瑞想起旧事,话锋陡然转道:

  “说到薛家事,令姐薛大姑娘近况如何?

  听闻金陵宗族,因你家大兄远戍辽东之事,对你们长房在京产业,颇有觊觎?”

  薛蝌脸色一僵,没想到贾瑞连这等宗族内部倾轧都了然于心。

  他不好多说,只得含糊道:

  “是有些族老,不太安分,京中产业乃伯母与姐姐立足根本,家父与我,也在尽力周旋,只是阻力不小。”

  其实这话是胡说,薛蝌兄妹毕竟从小跟宝钗一起长大,还有交情,但薛蝌父亲可不在乎宝钗母女。

  贾瑞闻言略一沉吟,斩钉截铁道:

  “我与你姐姐是朋友,亦有合作,既然撞见此事,便多言一句。

  她当务之急,是为你伯母寻一嗣子,可在亲近可靠的族人中,择聪慧少年,年约十一二,过继至长房名下。

  且在族老见证下行礼,方得名正言顺。

  至于金陵及南方产业,若保不住,便由他去,弃卒保车,但神京产业,务必攥紧。

  我看你血脉最近,处事明理,长房产业若是托付妥当,可由令尊接手代管,最是妥当。

  日后你老弟肩上担子,怕是要更重了。”

  薛蝌闻言惊住,心念电转。

  这法子确实釜底抽薪,长房有了嗣子,名分大义便立住了。

  而自家代管长房产业,既能保住根基,又能增强实力。

  只是族中叔伯兄弟,他房子孙,未必不会动别的心思。

  薛蝌面露难色道:“此计甚妙!只是族中阻力也大,我父亲也做不到一言而决。

  “阻力自然是有,但我等也有办法。”

  贾瑞轻笑一声,掌控全局,从容道:

  “应天府父母官贾雨村,与贾家颇有渊源,神京政老,又是他恩公,即使他有其它心思,终究难改出身之所。

  贾雨村又是两榜进士出身,治下最重礼法纲常,嗣子承祧,合乎礼法,父母官焉能不支持?

  金陵贾家虽不如往昔,但虎死威犹在,朝廷那边,我亦有相熟之人,为之转圜周旋。

  你只需将此事办得光明正大,有理有节,余下阻碍,自有外力替你清扫。

  蝌兄弟,你已十六岁,该学着为自己,也为本支布局了。”

  一番话如拨云见日,薛蝌胸中块垒尽去,豁然开朗。

  他这人教养良好,沉稳善良,自然胜过薛蟠十倍。

  但如同硬币,有正有反,他这种良家子弟性格,也有其劣势,那就是缺乏大破大立之勇气,需要他人推动支持。

  所以此时有了气度深沉,手腕通天的贾瑞支持,薛蝌心中才算是石头落地,多了几分魄力。

  他深深一揖忙谢道:“大哥金玉良言,字字珠玑,我茅塞顿开。”

  不过随即薛蝌又想到一事。

  他直起身来,犹豫片刻,想起方才数幕,终是按捺不住好奇道:

  “大哥,小弟还有一事不明,不知当问不当问。

  大哥与林姑娘,似乎关系匪浅?

  之前未曾听闻,宝琴也未提及,今日见了,二位竟如此熟稔默契,莫非大哥与林姑娘早有渊源?”

  贾瑞闻言,却是一笑,沉吟片刻,语焉不详却道:

  “渊源二字,即使之前无有,日后说不定便有了,总归是一生一世之事罢了。”

  薛蝌瞬间通透,明白其中含义。

  他此行拜访家族故旧,早已听闻风声,林公此番盐政变法若功成,必受陛下大用,入阁封疆,皆有可能。

  瑞大哥得此泰山之助,又有陛下圣心,前程不可限量,可谓扶摇直上。

  自己这支薛家旁系,无爵无势,科举无望,商贾立身。

  他想要在江南乃至大周站稳脚跟,立下功业,定要追随这位瑞大哥。

  “小弟明白了。”

  薛蝌心头大定,满是坚定道:

  “大哥放心,蝌心里有数!日后但有所命,无有不从。”

  两人随后叙谈数句,月色深远,将至午夜。

  贾瑞准备告辞离开,便让薛蝌先去,又走向灯火阑珊处的临水轩。

  只见戏台中央,牡丹亭正演至离魂一折,杜丽娘凄婉唱腔,夜风飘荡,更添几分离愁。

  此刻黛玉半倚在湘妃榻上,眼波朦胧,似醉非醉。

  而湘云早已不胜酒力,伏在案边沉沉睡去,身上披着宝琴为她盖上的薄毯。

  贾瑞心中有数,不欲惊扰这宁静,只对看着自己的宝琴颔首道:

  “琴姑娘,不好惊扰,我便先去,日后烦请转告林妹妹和史妹妹一声,我告辞了。”

  宝琴盈盈一礼,略带犹豫,突然又道:

  “瑞大哥慢行,我自然省得。”

  “只是说来也巧,今日卜花签,瑞大哥抽得红梅,林姐姐抽得白梅,一红一白,皆是凌寒怒放之姿,相映成辉,竟是极好的兆头呢。”

  话一出口,她自己倒先怔了怔,两朵红云,脸颊带俏,几分暗恼,自己怎地突然失言。

  贾瑞脚步微顿,却并未接这梅花之喻,只是目光落在宝琴那难得羞涩却依旧难掩灵动的俏丽容颜上,想起她那飘摇命运,心中微叹。

  随即贾瑞温言道:

  “琴姑娘兰心蕙质,爽朗明达,我们虽相交日浅,我却甚是佩服。

  日后若遇难处,或有所需,只管让蝌兄弟寻我,力所能及,定当相助。”

  宝琴心中微暖,敛去羞涩,郑重道:

  “多谢大哥关怀,我记下了。”

  宝琴展颜一笑,本又想娇憨问一句:“到时候是称呼你为大哥好,还是姐夫好。”

  但话到嘴边,却又收了回去,只是微笑不言,双眸闪烁。

  贾瑞不再多语,又深深看了黛玉一眼,方带着五儿,仲君转身步入小径。

  月色清辉,斑驳陆离,夜风拂过,水汽微凉。

  ......

  而当他刚行至花园通往前院月门附近时,五儿忽地停下,指着不远处假山石径拐角,低呼:

  “大爷,您看,那边灯笼光在晃。”

  贾瑞循声望去,只见三盏精巧琉璃球灯,摇摇晃晃,转头迎来。

  灯影朦胧中,又映出三个纤细身影。

  紫鹃与雪雁一左一右,几乎是半搀着中间一人。

  红颜芳华,佳人如玉,月白绫袄,软烟斗篷,云鬓微松,不是黛玉,又是何人?

  黛玉显然醉意未消,眼眸迷蒙,却又执拗向前,走了几步后,似颠簸难受,螓首微偏,软软靠在紫鹃肩上。

  贾瑞心头一紧,不及细想,低声吩咐道:

  “五儿,快去扶住!”

  柳五儿应声而动,忙扶住黛玉另侧臂膀,紫鹃雪雁也前后搀扶,连本来持剑傲立的孙仲君,都是忍不住心疼,忙在旁护住。

  黛玉被四人簇拥站定,喘息稍平,方抬起迷离醉眼,穿过灯笼光影,直直落在贾瑞身上。

  她才笑了,糯糯软语道:

  “瑞大哥,你要走?我定要来送送你呀。”

  贾瑞看着眼前,佳人醉态娇憨,看着她因疾走酒意,全身剧烈起伏,又是好笑,又是怜惜,叹道:

  “傻丫头......”

  僻静无人,唯月华如练,花影婆娑。

  紫鹃、雪雁、五儿皆是玲珑剔透之人,见贾瑞神色,又见姑娘如此情态,彼此交换一个眼神。

  无需言语,便心有灵犀,悄然退开,避到一旁太湖石后。

  孙仲君更是机警,身形一闪,已掠至月门之外,抱剑而立,如同沉影,隔绝窥探。

  贾瑞轻轻扶住黛玉。

  黛玉顿觉身边一空,只余贾瑞矗立眼前。

  她好像方才酒醒,茫然四顾,小嘴微嘟,委屈不解道:

  “我一来,她们却走了......”

  贾瑞见她憨态可掬,又听了这话,不由想起书中名言,摇头笑道:

  “要来一群都来,要不来一个也不来,今儿他来了,明儿我再来。

  如此间错开了来着,岂不天天有人来了?也不至于太冷落,也不至于太热闹。”

  此言一出,黛玉眼中闪过清明,难以置信看着贾瑞,讶然道:

  “瑞大哥,你如何知道这话?”

  贾瑞依旧笑道:“谁叫你我二人有缘,这是我在梦中梦到的。”

  “我还知道,你初入荣府时,曾经心想,不可多说一句话,不可轻行一步路,这也是我梦到的。”

  “岂不是说明,你我有三世之缘,前世来生,都要共结连理。”

  这话对贾瑞来说,自然是戏谈,但黛玉听后,却是醉意消散。

  如果前面那句话,还有可能是别人传出,那后面那句话,却是从哪里知道?

  难道真是梦中梦到的吗?

  宿命如网,姻缘如线。

  她盈盈一望,半晌,忽地噗嗤笑了出来,羞窘甜蜜间,竟伸出纤纤玉指,轻点自己的脸颊,嗔怪道:

  “都怪你!是你让我没了分寸,失了闺仪,偏偏喝醉了还跑来这里见你。”

  “你又偏偏知道我的一切,难道你是我命中的天魔星吗?我这辈子,却是跟你纠葛在一起了。”

  贾瑞心中爱极此时的玉儿,笑道:

  “你却又怪我,我方才不告而别,正是为此担忧。

  你乃大家闺秀,金尊玉贵,我又是外男,纵有长辈默许,私下次次相见,终是不妥,更何况......”

  他目光落在黛玉酡红脸颊和略显单薄的身躯上,关切叹道:

  “你饮了这许多酒,外间夜深风露重,着了寒气可如何是好?”

  说罢,贾瑞极其自然伸出手,轻轻拢了拢黛玉因急走而有些松散的小袄衣襟。

  黛玉被他弄得心跳如鼓,面上更热,轻啐一口:

  “呸!”

  随后语塞,垂下螓首,玩弄着腰间丝绦,片刻后,才似下了极大决心道:

  “也罢了,我与你......总归是分不开了。

  旁人爱说便说去罢,我也不怕了。”

  黛玉抬头直视贾瑞,低语道:

  “今日一别,又不知多早晚能见,我只想再与你说会儿话,旁的不想那么多了。”

  贾瑞轻抚黛玉脸颊,只觉滚烫如少女此时心潮,心中愈发动容,不再开玩笑,肃然道:

  “明年花朝节后,诸事落定便好,那时你我自可朝夕相对,日日说话,你要说多少,我都陪着你。”

  黛玉闻言一笑,掰着玉指数了数,微嘟粉唇,长睫轻颤,娇憨摇头道:

  “还早着呢...还有十个月!离我好远呀...”

  一时,两人都陷入了沉默。

  黛玉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绞动帕子。

  贾瑞亦是无言,只觉此刻静谧胜过千言。

  最终还是他作为男子打破沉寂,只叮嘱道:

  “今夜回去,早些安置罢,酒意未散,莫再伏案劳神,盐务也好,家事也罢,都不急于这一时。”

  贾瑞怕再说情话,连自己都不舍得走了,心中爱之愈深,表达得却愈发轻松随意,只温言道:

  “还有一事,玉儿,你要注意,盐政改革,触动巨利,已成众矢之的。

  内官之辈,最擅推诿委过,此番若有流言蜚语,你父亲首当其冲,恐成彼等替罪羔羊。”

  “当然此事依旧利远大于弊,否则我就不会与你父亲费尽如此多的心思,一定要推行此法。

  只是以我来看,林公如今,面上文章做得漂亮即可,具体实务不必过于深究。

  切记多向陛下密奏实情,使圣心明鉴,今年年底盐政换届,林公当激流勇退,莫再恋栈。

  功劳已立,今岁盐课增收已是定局,后续事宜,自有后来者接手。你......”

  这也是贾瑞心中想法,那就是学习某一类官员,在任的时候把政绩做足了,做的好看了。

  退任或者调任后,那就是不管洪水滔天——那些都是后来者的问题,他本人在任时,已然把该捞的政绩都捞足了。

  这番思路在盛世官场中,自然不是好举措,但是在封建末世,却是没办法的办法。

  不过面对黛玉,贾瑞不好说的太透,只是略提那些意思罢了,林如海应该能懂。

  即使他心里不情愿,但考虑到家人,应该也能勉强去做。

  贾瑞只深深看着黛玉,又叮嘱道:

  “你也莫要过于出头,只要暗暗叮嘱你父亲,固然要树立清名,但参与太深,也会引火烧身,人至察则无徒,有些事,难得糊涂罢了。

  你更不要过度卷入这些污糟事中。”

  “至于我这边,陛下密旨,欲除金陵甄家,扫清江南积弊。

  然甄家老二死硬,其兄罪证难寻,甄家根基又深,着实棘手,且让我再找突破之处吧。

  待此间事了,我便北返复命。

  玉儿,你就暂留扬州,不要随我同返荣府,免得流言蜚语,你家外祖母,我是不怕,但我不想让你与她有所冲突。

  至于琏二处......我自有安排应对,你无需挂心。

  你只需在家好好陪伴令尊,享聚难得天伦之乐,外间风霜险阻,由我一力承担。

  黛玉静静听着,月光将她纤细身影拉长。

  贾瑞的话语,字字句句,皆是深谋远虑,也是拳拳爱护。

  从她父亲身家安危,到她自身的清誉前程,乃至荣府可能的刁难,无不替她细细筹谋。

  甚至不惜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,为皇帝做那最凶险的孤臣酷吏。

  良久,黛玉幽幽一叹,水光潋滟眸子中,不再有丝毫含蓄羞涩,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忧虑:

  “瑞大哥,你真是累煞了。”

  她声音微哽,摇头叹道:

  “这许多千头万绪的朝局纷争,这许多人的生死荣辱,都压在你一人肩上,你还要分神顾虑我和父亲。

  其实,我我更担心你。”

  黛玉仰望着贾瑞,抑制住小女儿的心疼,抿嘴低声道:

  “自古为君王做孤臣,行酷吏之事者,纵然一时煊赫,待得朝野汹汹,或君王为保圣名,或需平息众怒之时。

  终归难避免不测之祸——我担心你,也会......

  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,回头我去求父亲,他见得多了,总有办法,让他为你寻个更好差事,不好吗? 红楼:重生贾瑞,铁血风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