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看来，焚炎老祖是一位可敬的前辈。”
听到天丹圣者对焚炎老祖的评价，林渊心中稍安，追问道：“敢问祖师，若我真遇到了他的残灵，有什么要注意的吗？”
“坦然些就好，诚恳些就好。”天丹圣者笑了笑，温和告诫道。
“唐焚此人，生性耿直豪爽，却绝非莽撞无智之辈，切不可用谎言去欺骗他。以我对他的了解，只要你没有坏心眼，无论他是否真的留下残灵，都不会对你不利的。”
“这样吧……你带着我一缕问候的灵魂气息，若真见到了他的残灵，也能省几分建立信任的功夫。”
“我在他那边，还是有些面子的。”
“他生平所服用的唯一一枚九品玄丹，正是我亲手炼制的……正是那枚玄丹，助他突破了六星斗圣。”
话及此处，天丹圣者回忆起往昔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怀念。
但很快，他便散去了心头的怅然感觉，屈指轻弹间，一缕灵魂飞射而出，落到了林渊身前不远处。
“弟子明白了，多谢祖师！”林渊恭敬一礼，小心将那缕灵魂力量收起，心底不自禁浮现出几分喜色——有了天丹圣者为自己背书，事情会好办许多。
“小事而已，不足挂齿！”天丹圣者摆了摆手，道：“关于唐焚之事，我就说到这里了……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？”
林渊眉头轻蹙，沉吟片刻后，缓缓说道：“还有一个疑惑，希望祖师能为我解惑。”
“据我所知，萧族和魂族乃是死敌，一向势同水火。”
“萧族族长萧玄，与古元、焚炎老祖关系甚笃，和您的关系也不错，也深知魂族的诡异与危险……可为何在千年之前，你们没有联合起来，一同对魂族出手一次呢？”
“四尊半帝同时出手打击，即便是强大如魂族，恐怕也很难抵挡得住吧？”
在林渊看来，千年前五强并立的时期，是重创魂族的最佳时机……萧玄手中的筹码不可谓不多，优势不可谓不大。
当时的魂族，即便再强大，也比不过如今的魂族。
而如今的魂族，虽然强者众多，足以媲美其他几族的总和，但总体战力依旧不如两尊半帝联手。
半帝和半帝之下，实力完全是两个水准。
虚无吞炎配置拉满，可面对古元，也只能也凭着血条多抗几下。
没有魂天帝，古元能杀穿魂族。
可半帝之间，战力则几乎都在伯仲之间：一对一，很难有真正的胜负；一对二，则连撑一段时间都很难。
当千年之前，看魂族、看魂天帝不爽的，应该有四个半帝强者。
这阵容，能将魂天帝和魂族吊着打！
纵使天丹圣者相对独立，没和萧玄走得太近，但至少也是三对一的局面……萧玄、古元、焚炎老祖只要联合起来行动一次，就足以将魂天帝打得身死族灭。
可这种情况下，居然让魂天帝翻盘了？这就让林渊很是迷惑。
闻言，天丹圣者意外地看着林渊，意味深长道：“你年纪轻轻，却对这些往事如此上心，看来早早就志向不小啊。”
“不过，你有此疑惑，也并不奇怪。”
“没有出现那种情况，核心原因是因为帝族有共同立场，也有不成文的公约——为了保障帝族共同利益，无论帝族间如何斗死斗活，也不能联合外界去攻伐、灭亡另一个帝族。”
“在这个共同立场，还有一些衍生的默契，如一旦有外界强者想灭一支帝族，其他帝族大概率会施以援手。”
“呵呵，药族能存在至今，可有相当原因得益于此！”
说到此处，天丹圣者冷笑了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——他出身的丹宗历史极为悠长，和药族更是长期的竞争关系。
可由于这个帝族间的共同立场，令得药族无论何时，都占据着一分竞争的先机。
纵使丹宗能人辈出，却始终未能解决对手。
“说回萧玄，”摇了摇头，天丹圣者收回思绪，继续解释道：“他固然同时和古元、唐焚交好，和我关系不错，可一旦他拉人同魂族开战，能依靠的便只有古元一人。”
“古元嘛，行事风格优柔寡断……或者说，是稳健保守到了极致，很难下定决心同魂族决战。”
“此外，他对本身的帝族立场，也远比同为族长的萧玄坚定。”
“若萧玄排除古元，联合我和唐焚去对魂族开战，古元就有相当的可能倒戈，带着帝族联军站在魂天帝那边。”
“打破帝族默契这一点，他和其他帝族都不允许。”
“也不奇怪，从逻辑上来说，萧玄能联合我和唐焚去灭魂族，也能联合我们灭其他帝族。”
“所以，别看如今已死的萧玄，在各帝族中的名声极好，受人推崇，成了对抗邪恶魂族的勇者，但在当年，众帝族的高层对他的警惕，丝毫不亚于对魂族的警惕。”
“会这样的一大原因，是萧玄行事太张扬，连突破斗帝的野心都不加掩饰，各方顶级势力的高层都知道。”
“然而，代表成帝机缘的陀舍古帝玉，是在远古八族各族手中的。”
“对古、炎、雷、药、石、灵这六族而言，我和唐焚身死，萧族和魂族拼得两败俱伤，那才是最好结果。”
“从结果看，最后也确实如他们所愿。”
“如今的斗气大陆，那些远古族脉一家独大，你今后作为丹塔塔主，处理和他们的关系时要多多思量。”
天丹圣者说着，轻轻叹了口气，其中蕴含着几分莫名的感慨。
无论如何过程如何，他们五人的最终结果，是自己、萧玄、焚炎老祖俱亡，魂天帝亦遭重创，稳健的古元笑到了最后。
最近的千年时光中，古族成为了斗气大陆最强势力。
林渊微微皱眉，对帝族间的关系有了更深认知：“原来如此，帝族的默契……还真麻烦！”
“看来萧玄的失败，并非仅仅是因为魂族的强大，而是因为帝族间的微妙平衡和利益纠葛？他低估了其他帝族的警惕之心，未能妥善处理与其他帝族的关系？”
“不错！”天丹圣者微微点头，目光深邃如渊，“萧玄的出生和经历，令他的人生太顺利，导致了他过分自信自傲。”
“他虽提议过一同对付魂族，但从一开始，我们就不可能合力对付魂族。”
“古元虽然和萧玄交情很好，但他要维护古族的利益，维护帝族的立场……萧玄的提议，反而会激起他的警惕之心。”
“唐焚和萧玄关系极好，但在立场的限制下，无法和他一起对付魂族。”
“至于我，不讳言地说，我和萧玄成为友人，本就存着利用他的心思。他的霸道的性格和晋升斗帝野心，若能引导得当，我便能挑动帝族间的大混战，终结漫长的帝族秩序。”
“可惜，我的这个想法还未付诸行动，人就死在了魂天帝手中。”
为了告诫林渊——这惊才绝艳更胜萧玄的后辈，天丹圣者此刻，并未掩饰自己温和长者外的那一面。
而天丹圣者的话语，也让林渊陷入了沉思。
良久后，他深吸一口气，郑重地向天丹圣者行了一礼：“祖师的苦心，弟子明白；祖师的教诲，弟子铭记于心。”
“好了，关于往事，就说到这里吧！”天丹圣者微微颔首，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将一大团灵魂讯息传给了林渊，“对了……林渊，帮我一个忙，你先看看这个……”
林渊闭目消耗这些信息后，发现其中包含的是丹方——一些未曾出现过的九品丹方，还有一套成体系的奇异秘法。
“祖师是，这些丹方是？”他疑惑地看向天丹圣者。
“是未经验证的丹方。”天丹圣者淡淡道：“我用特殊方法推演出了它们，你出去后，帮我验证一下它们。”
“在验证过程中，尽量将一切细节记下，然后反馈到我这边。”
“在天丹碑空间的这一千年，我也并未闲着，主要精力都用在一件事情上——完成一门学说、一套秘法、一个系统，从而帮炼药师更高效、更省成本地推演丹方。”
“这个系统，老夫已经创造出了雏形，但依旧需要大量的经验、反馈来将之完善。”
“但老夫已死，无法实际验证，只能让人代劳。”
“八品及以下的部分，其需要的经验和反馈，我已让小莫代我收集了许多；但九品的部分，需要你来帮忙。”
“那些九品丹方，是我利用这个系统推演出来的，是验证的丹方。”
“无论成功还是失败，你炼制过程中的一切细节、经验，都将是我完整这个系统所需的反馈。”
“我这样说，你能明白吗？”
“当然明白！”林渊点了点头，有些欣喜地说道：“不瞒祖师，我也实践过类似想法——以幻境模拟现实，在幻境中经历种种战斗，从而获取大量战斗经验。”
“在幻境之中模拟炼药，提升炼药术，正是我预想的研究课题之一，没想到祖师已在进行类似研究。”
“这件事情意义重大，我会帮忙到底。”
天丹圣者的目标，简单来说，是创造一个类“仿真软件”的秘法系统，从而提升创造丹方的速度、降低创造丹方的成本。
在天丹碑中，他有漫长的空闲时间，所以有闲心完成此事。
天丹圣者方才传给林渊的丹方，正是以“仿真系统”推演出的九品丹方，接下来，需要林渊在现实中炼制验证。
炼制过程中的感悟、细节，则是矫正“仿真”秘法系统的数据。
此事若能成功，那足以成为变革炼药界的大事，林渊也早有过类似想法，只是还没有付诸实践。
林渊本想在菩提轮回之后，参考菩提轮回的效果和感悟，推进这“丹方仿真软件”的研究——原轨迹中，萧炎就在百世轮回中得到了炼药经验、创造了九品丹方。
不曾想，天丹圣者这位炼药师的中顶峰，由于在天丹碑空间中闲得慌，已进行了大量的相关研究。
“以幻境训练么？这思路倒是不错！”
听到林渊的话，天丹圣者也是有些意外，看向林渊的目光中，也多了几分遇到同道的欣喜。
眼前这后生，简直是天选的丹塔塔主！
林渊谦逊一笑，道：“我的幻境模拟主要应用于战斗，对于炼药术的模拟，还没有深入尝试。不过，既然祖师已经有所研究，那正好可以互相借鉴，共同推进。”
天丹圣者抚了抚胡须，轻笑道：“不错，互相借鉴，取长补短，这正是进步之道。”
说着，他一挥手，一道光芒便飞入了林渊眉心。
“这些是老夫在过程的一些感悟，你回去感悟、思考、验证一番，待有了什么想法，再来找我。”
“你汲取了太多讯息，今日便到此为止吧！”
话音未落，天丹圣者扇了扇衣袖，林渊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，魂体便飞出了天丹碑空间。
...
外界，祭坛上，天丹碑静静矗立。
某一瞬，石碑表面陡然泛起阵阵涟漪，一道银光随即从涟漪中飞出，直直掠入了林渊的眉心之中。
良久之后，盘坐的林渊眼皮微动，缓缓睁开了明亮的双眼。
“这一次的收获，可当真不小！”
思绪流转间，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，便心念一动，从本命魂丹抽取出许些精纯药力，将之融入了灵魂之中。
霎时，一股清凉在他灵魂深处蔓延，令他眼中的疲惫迅速消散。
伸了个懒腰，林渊站起身来，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、脑海中浩瀚的知识，心中满是自信和期待。
“林渊，你醒了……这是天丹界的钥匙，祖师让我交给你。”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，他转头一看，只见林大长老陡然出现，将一枚火红玉简递了过来。
林渊接过玉简握住，将精纯的空间力量注入其中，在身前轻轻一划，一方空间通道便随之裂现。
“大长老，我们离开吧！”
深深看了天丹碑一眼，林渊便不在迟疑，缓步走入了通道之中，大长老紧随其后。
随着二人进入，空间通道颤了颤，然后徐徐消散……
从斗破开始登临绝巅